叶瑾斜挎着在家时唐梨给他设计的,姜柔操刀缝制的斜挎包,走在去往鹭山书院的街道上。
刚出枣安巷还会碰到一些散在的商贩和行人,越往鹭山书院的方向走,人烟逐渐稀少起来。
到靠近青山脚下,才慢慢碰到一些读书人。
这个时间段,离上课还有一刻钟,前来读书的人不少,台阶上已经有部分人在攀登了。
有成群结队的,也有形只影单的。
叶瑾抬头看了一眼登阶的学子,谁也不认识,便独自登上阶梯。
离上课时间还有一会儿,走阶梯也不用很赶,索性他便慢悠悠的边看风景边爬阶梯。
鹭山书院的风景确实不错,另一侧的山脉属于半开放的状态,可以供平时的游子、书生、一家老小踏青,登高。
站在山腰的最后一层阶梯上,叶瑾背对着书院正门,俯瞰整个青山。
只见周围郁郁葱葱的树木、清幽的山林、鲜花遍地的峡谷、好一幅夏日青山图。
心里不禁想起唐梨,这才刚没分开多久,就开始有些思念了。
下次书院休沐的时候可以带着阿梨过来踏青看看风景。
读书期间,书院正门门口有守卫把守,检验身份。
叶瑾从斜挎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铭牌递给守卫进行验证。
守卫看了一眼牌子,确认其是本书院学子的身份之后,才会给叶瑾放行,让他入内。
叶瑾接过牌子,踏进书院大门。
昨日担心唐梨久等未曾仔细观赏,今日一看,只见回廊中一池子,池子中一座假山巍峨耸立。
活水引得从假山飞流直下,高山流水,好不气派。
走近一看,池中还有几尾红鲤在里面嬉戏打闹,骤然越出水面又落进水里。
活泼有趣,生机盎然。
同样也代表着书院希望学子能够鱼跃龙门、前程似锦。
穿过回廊,走进第二道拱门,只见左手边一座向阳的课室。
课室门上同样用馆阁体写道:‘甲等课室’,四个大字,十分好辨认。
这间课室里基本都是今年淮南府府城管理下各个乡镇县城新考下来的甲等秀才们。
叶瑾站在门口,便一眼望见坐在进门靠窗的第二排位子上的余修远。
这个位置刚好有阳光照进,不管是光线还是通风都是上等的。
俞修远是淮南府的秀才第一名,是淮南府的案首。
他一来书院,夫子便让他自己选择座位,他一进来便看中了这个座位。
此时他正坐在座位上,等待着上课时间的到来。
正巧抬头便看见一身秀才服的叶瑾,叶瑾的身上跨着一个奇怪的布包。
余修远开口招呼道:“叶弟!”
叶瑾闻声望过去,便看见正站起身来向他招手的余修远。
来读书之前他便有猜测俞修远可能会和他在书院相遇,不过猜测的几率只有五层。
毕竟第一名的秀才那可是案首,案首可以读书的书院选择范围那可就大了。
案首不光可以就读淮南府府城这一家书院,还可以选择其他府城的官学书院,都是同样的福利待遇。
没曾想到两人这么有缘,不仅在同一座书院遇见了,还成了同窗,在同一间课室上课。
叶瑾快步走到余修远面前拱手道:“余兄,真是有缘啊!”
余修远回礼:“哈哈哈哈,我就猜测你肯定会来这边读书。”
说着还把旁边的位置擦拭了一番,显然是想要和叶瑾当同桌了。
叶瑾也欣然向往,毕竟和余修远共同学习,他也是收益良多。
有时候两个人一起相互学习讨论,会更加有学习的动力,学习起来也不会那么枯燥。
同一个题目不同的人看待的角度不同,答题方向也不同,若是相互转换思维,那可是经验倍增。
课室里的桌子是长方形的案几,很长,一排摆放两张案几,两两为同桌,坐四个人。
案几下面是蒲垫,听课的时候统一采用跪坐的姿态。
举人考试参加的是乡试,考察的是《四书》、《五经》和《策论》。
《四书》指的是:《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
《五经》指的是:《诗经》、《尚书》、《礼记》、《易经》和《春秋》。
这些主要考察考生在政治、军事、外交、文化等各个方面。
要求考生全面发展。
《策论》则是考察大庆国的时事政论。
这个更加考察考生的综合能力。
如今国家百废俱兴,当今圣上比较注重时政的考察。
《策论》常常作为科举考试的压轴题出现,通常是在最后一天考。
若是《策论》写的特别好,就能让学子在众多考生试卷中脱颖而出。
从而被评卷官注意到,有望取得好成绩。
“咚~~”
钟声响起。
钟声是代表正式上课的铃声。
只要钟声响起,学生就要规整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的等待夫子过来授课。
这是鹭山书院的院规之一。
每个书院都有自己的院规,鹭山书院也不例外。
鹭山书院有十条院规:
第一、不能无故迟到早退。
第二、不能高声喧哗。
第三、尊师重道,友爱同学。
……
第九、不得追逐嬉戏打闹。
第十、衣冠整齐,穿戴院服,佩戴腰牌。
事不过三,学子若是同时犯了三条及以上的院规,就会被所在的课室除名,去往下一级课室。
若是屡次不改或者情节严重的,例如:舞弊、盗窃的。
将会被逐出书院,永不录用。
叶瑾这一届的秀才录取的是整个淮南府府城榜前三十名。
甲班的学子是取的前八名。
每一次秀才录取后,甲班学子基本都是同一届的。
乙班、丙班、丁班就不一样了。
这些要不就是往届书院考试刷下来的。
要不就是考了几次举人都没有考中的,年龄还都普遍比较大。
还有的就是第八名之后,第三十一名之前的学子。
叶瑾所在的甲班,所有人都是今年同一届的秀才。
教学内容都是一样的,先从《四书》、《五经》开始。
后面学到一半的时候,才会加上《策论》。
因为有了前面的政治军事基础,学起《策论》来才会更加得心应手。
后面上手写的时候,才会有理有据,全文通畅。
大庆国自新帝即位,每年的《策论》试题都会与时政挂钩。
若是没有前面的基础,未曾接触过的学子,写起来会十分吃力。
叶瑾这一学就是一早上。
听了一上午的之乎者也。
有些疲乏不说,肚子也早已经“咕咕”叫了。
午时一到,外面传来悦耳的钟声。
大家起身高呼:“夫子辛苦了。”
等夫子放下手里的书,走出课室。
叶瑾便迫不及待的侧头邀请余修同去就餐:
“余兄,午饭怎么解决?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书院的食堂?”
余修远这会儿也有些饿了,不过没有叶瑾那般饿罢了。
快下课的时候,他听见了叶瑾肚子叫的声音。
看着叶瑾迫不及待的神色,他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书,道:
“叶弟,走吧,再不去你怕是能吃下一头牛了。”
叶瑾也笑道:“哪里,阿梨可是说我饿得快是在长身体呢!”
书院食堂在课室的另一侧,走过去七八分钟的样子。
两人吃完午饭过来,休息一会儿。
钟声响起,未时一点。
又开始继续上课了。
“咚~~”
下午酉时六点,终于放学了。
叶瑾也顾不得和余修远慢慢叙旧了,现在他只想赶紧回去看看唐梨。
以前从未分开过这么长时间。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一天不见,他可是思念得很。
余修远也想尽快回家。
来府城他也是把妻儿都带来了,这会儿也担心着家里。
两人并肩下山。
到了山脚下,相约明天见后,便分道扬镳。
叶瑾快步穿过街道,走了一刻钟不到,就到了枣安巷。
走进巷子,站在第二户人家门口。
看见紧锁的大门,抬手敲了两下。
屋内正在等着叶瑾吃饭的唐梨,听见大门处传来敲门声,快步走过去开门。
打开大门,便看到气喘吁吁的叶瑾。
原来也有人迫不及待的在想着见她。
不枉她今天想了叶瑾那么多次。
两人相视一笑,
“傻笑什么,赶紧进来。”
叶瑾跨进大门,随手关上房门。
牵起唐梨的手,平复呼吸慢步走向书房。
这一天的思念在相视一笑和牵手中,终于得到了慰籍。
书房里,叶瑾放下装书的斜挎包,和唐梨来到堂屋吃饭。
堂屋里,桌上放着烧好的饭菜,夏天温度高饭菜都还热乎着。
吃完晚饭,夕阳西下。
两个人便抬了凳子、摆上一壶清茶、和一碟冰镇西瓜,在院子里乘凉。
叶瑾低声和唐梨分享着今天在书院发生的事。
说了书院的规矩、说了又遇见余修远、还和余修远成了同桌。
还说了书院里的花草树木,假山和红鲤鱼……
天边大片的晚霞弥漫在上空,将天空染成了温柔橘红色。
绚丽斑斓,又赋有诗意。
就像此刻的两人,日渐浓厚的温情。
一阵微风拂过脸庞,带走夏日的闷热,十分惬意。
此刻的宁静无端的让人感受到了幸福的味道。
夜幕低垂,两人洗漱后怀着对明天的期待相拥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收(做法飞升)(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