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不,人类的生命力和愈合力总是出乎意料地强大,仅仅在寂寞无人的旅馆住了两天之后,圣杯带来的破坏就被渐渐覆盖,被食用的人们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再次出现,问起来对这两天发生了什么,大概都是“啊呀我回老家办了点事”“没发生什么吧”诸如此类的回答,对于暂时还没被吐出来的人,大家的口径也出奇地一致,认为本人不过是在外面办事或者遇上了什么意外,不久后就会回来,事实也确实如他们所言。总而言之,江户城如历史一般繁荣着,如此皆大欢喜的结局。
然而对于在城内面对着回来确认情况的各种本丸部队,只能东躲西藏的冲田总司,除了不断提醒之前发生的事情绝不是无所谓的梦境,剩下的大多是无谓的麻烦,甚至一度让他产生早知如此,不如当初就跟着那群人回去躲一躲,反正暗堕本丸也算某种本家的想法,不过最后还是无奈地决定躲避下去——除此之外,不知道该不该称为麻烦,是作为明面上浪人的自己,多了一根小尾巴这种事。
面对着晴姬燕依显而易见的直白眼神,冲田总司不知作何感想,毕竟也算是同伴,对方抱着什么想法是一早就明白的事情,也是为什么一开始自己没有说破身份的原因,但说到底,怎么可能让这样一个孩子担负起自家本丸的重担。他头疼地想,又不知该怎样面对她真挚的神情,只能每次在发现自己被跟踪时努力甩开对方,表示一种无言的拒绝。
当然,晴姬燕依出奇地是个非常固执的孩子,身手也相当不错——冲田总司一点也不想知道这种跟踪的优秀能力到底是谁教给她的,反正最后的答案也会有种自己给自己挖了坑的感觉——怎么想也肯定是土方和斋藤,这群人真是一点也不会带孩子。他在心里默默谴责,在街上熟门熟路地借着人流拐进小巷,趁着女孩被人群淹没的功夫,跳上了屋顶,谨慎地躲在烟囱后面。
跟着他进来的女孩没发现目标,到处翻了翻,在冲田莫名感到紧张的观察中,终于放弃了这次跟踪,有些失落地融入了人流之中。一般这也意味着接下来应该不太会再遇到她,冲田松了口气,为了保险起见,仍然是保持着躲避的姿态在房顶上跳着回到了下榻的旅馆,从窗台翻进了自己的房间。
有点饿了,要不还是下去吃点东西吧,哎,藏来藏去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这样想着的冲田无奈地打开了门,一低头,和仰着脑袋看着他的晴姬燕依对上了眼,对方手中还贴心地拎着一袋打包好的饭团。
脑子一下空白起来,他确实有被实打实吓到,下意识呜哇地喊出了声,脚下一滑,就这样坐倒在了榻榻米上——冲田总司抽搐着嘴角往后退:“喂不是吧……”
门外的晴姬燕依礼貌地说了一句打扰了,脱了鞋进来带上门,在英灵看起来马上就要扒拉着窗户翻出去之前,将饭团妥善地放在旁边,面色平静地正坐着说:“我们,谈一谈吧——吃午饭了吗?”
被叫住的人回过头来与她对视,在漫长的僵持之中,冲田投降般叹了一口气,盘腿坐回了原地,女孩顺势将饭团袋子打开推过去,二人就这样平淡地吃起午饭来。
……幸好在场没有第三人,不然对二者出奇一致的脑电波一定会引来“现在不是这么平淡地在吃东西的时候吧!”类似的吐槽,不过由于二人实际上也师出同门的性格,的确没有什么比一日三餐更重要,甚至还能抛开正事像多年的同居人一样聊起食物的好坏。
“饭团里面的梅子很不错啊。”
“嗯,因为冲田桑很喜欢饭团里的梅子,所以在这边也稍微留意了一下,顺带一提我在吃的里面是腌萝卜馅。”
“……我不太喜欢吃腌萝卜,嘛,应该不算挑食,只是吃腻了而已。”冲田下意识地为自己辩护道。
“早就知道了。总之靠近我这边的两个饭团都是腌萝卜馅,小心不要拿错了。”晴姬燕依往自己的方向扒拉了两下。
快速吃饱喝足后的二人,推开碍事的食物袋子,许久的对视沉默之后,英灵首先打破了凝固的空气,略显头疼地抓了抓脑袋:“虽然也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但是依依,我并不是那个你认识的冲田总司。如果只是因为相同的名字,误认为我是那位曾经与你相处过的英灵而选择了帮助我,无论是作为年长者还是之前确实有共同战斗过的朋友,我也并不希望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担负起不属于自己的因缘。”
“……”晴姬燕依并没有正面回复,“因为担心我会认错人,所以拒绝了我吗?”
“那位冲田小姐对你而言意义重大,虽然这句话我说有点奇怪,但我的确也因为她是你非常重要的人,所以难以接受你的帮助。”相同又不得不说无比相似的另一面,其实只是转换了性别的程度,男性的冲田总司坦白,“毕竟俗话说得对,同情一个人就要承担起那个人的命运。依依,你年龄还小,还要去寻找你的母亲,这些对你来说才是更重要的事情,哪怕是在这个和平的时代做帮工,一点点成长,也比选择帮助我——面对一帮子倔强又难搞,还有各种别扭情绪,不少还想着暗堕和碎刀的付丧神好多了。”
终于到了能放肆说起自家本丸的时候,他毫不留情地将那些成天要死要活的付丧神们贬了一顿,不过与其在面试者前将他们包装成漂亮的样子,不如一开始就直接说明最坏的地方——这么想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将这个嘴上说不考虑对方的女孩也放在了考察的范围内,究竟是因为对方本身实在过于坚持还是病急乱投医,恐怕二者都有吧——晴姬燕依眨了眨眼睛,如他所料地扶着下巴思索了起来。
就在冲田认为她终于理解了难处选择放弃的时候,女孩再次将手放在膝盖上,反而回答了最早的那个问题:“冲田君,果然和冲田桑还是不太一样呢。”
“如果是冲田桑的话,一定在对方说自己想要死去的时候就一刀砍了过去。觉得生命是如此珍贵不能轻易放弃的东西,但也对放弃生命这一愿望也会接受,是这样看起来很成熟,实际上面对命令/愿望也只会听从/接受的性格,山南老师说,冲田桑绝不能称之为成熟,所以他们在这些方面和立香前辈一样,都在努力照顾她。”晴姬燕依半眯起眼睛,带着温暖的笑意回忆起那些身影,“但是,就算是这样的冲田桑,在遇到我之后,和她相处起来,却也没有后来大家说的那样,像圣杯一样的死板样子。”
“我刚去到迦勒底的时候,因为没有办法接受母亲失踪这个事实,其实做了很多蠢事。”她说,“听说有个地方有着能实现愿望的泉水,听说只要通过地狱一般的挑战就能找到想要的东西,这些骗局我都相信了,不顾周围人的在意,独自一人去参与这些事情,遇到了很多很多的危险,有那么几次,如果不是冲田桑出面把我救下,可能就算是我也会死在那些地方也说不定。”
在迦勒底的时光多是明快的回忆,但最早的那些日子却伴随着不可忽视的阴云。没有考虑监护人们的感受,几乎是疯狂地在寻求找到母亲的可能性,尤其有几位特别能搞事的从者还看上了她容易被糊弄的性格,多次劝诱,出事的频率简直到了大家能见怪不怪的程度。老实说,这种行为一旦成了习惯,本来就沉默寡言的女孩愈加在消极之余,还感到为周围的人带来了如此多的麻烦感到愧疚,感到自暴自弃,刻意躲避起他人的关心,在迦勒底中四处躲藏起来。
此番举动让大多数人觉得无奈至极,又因为一时无法找到刻意躲避的女孩,逐渐放弃了对她的关注,唯独一开始捡到她的冲田总司。直到最后一次因为听信了传言跑到了冥界的火山口,活人来到冥界,这种冒犯的举动让看守人无比恼火,直接将其丢进岩浆里面时,也是冲田小姐及时赶到,变换灵基捞起了在坠落中的晴姬燕依,又因为喷气背包被愤怒的看守人击中,右侧损坏,没办法承受两人的重量,二人只好卡在了岩壁上,颤颤巍巍地等着其他人的救援。
作者有话要说:所谓要看习惯决定是否合拍,起码二位在饮食习惯出奇一致呢(……)
说起来写这一章的时候是愚人节,不过愚人节对依依来说不是什么好节日呢,因为很适合被捉弄(反正一说妈妈就会去吧的傻孩子)所以在这一天有很多不太愉快的回忆,当然最后骗人的家伙都被正义铁拳揍了一顿,不要小看晴妖的怒火啊你们这群家伙!
嗯这一章主要还是写了依依的一些过去,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冷静,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能自己做决定的孩子,好在还有迦勒底的大家一直陪着她,这样慢慢下来才有如今的性子,当初还是十分任性的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