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奕秋倒是没有骗她。他真的破格把她弄进公司当助理。

周卿云看着满仓库的杂物，问道：“这就是我工作的地方？清理废弃的艺术用品?”

“可是我当初申请的是设计师助理啊。”周卿云疑惑地看着他。

齐奕秋平静沉稳地回答：“公司没有这个岗位。”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们公司主要业务做的是艺术投资和周边销售。”

周卿云有些无语。

当初原身提出要当设计师助理，齐奕秋没有任何解释，直接就拒绝原身的要求。

所以她以为自己真的是来当设计师助理。

她瞄了一眼齐奕秋，突然凑到他跟前，略带谄媚道：“姐夫，我可以反悔吗？”

齐奕秋凝视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丝波澜，但依然平静地回答道：“不行。”

瞬间，她如同被泄了气的皮球，慢慢瘪了嘴，夸张地叹一口长气。

齐奕秋停顿了一会儿，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离她远点！

齐奕秋猛地回头，身后却空无一人，似乎刚刚听到的声音只是他的错觉。他的眼眸变得深邃幽深。果然是跟她有关吗？

“砰”一声防盗门被关闭。

林雾脱掉外衣，随手挂在衣钩上，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坐到沙发上。他背后的时钟正好停在十点。

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举着啤酒罐，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打开铁罐拉环。

“叮”一声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响起，林雾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是工作群里的消息。

他关上手机屏幕，随手扔到沙发上面，“啪嗒”打开易拉罐拉环，直接灌进嘴里，很快见底。

往常这个时间，他正在欣赏他的收藏品，但是这几天莫名其妙没有心情。那些珍贵藏品变得非常无趣。

他脑海里浮现周卿云的模样，心里不知为何憋着一股浓烈的郁气。

是因为她的反应脱离了他的掌控吗？

桌面上的啤酒罐逐渐增加，清俊的脸庞升起一抹绯红，他的神智开始有些恍惚。

他刚喝完酒，身体微微发热，便随意解开衬衫领口，敞开覆着一层薄汗的胸膛。

他全身陷进柔软的沙发里，舒服地微阖眼睛，嘴角却稍微低垂，似乎怀有心事。

“叮”他似乎听到短信发来的声音，仿佛苍蝇般在耳边嗡嗡作响。他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悦，抬起手四处摸索，终于摸到沙发里面的方形物体。

林雾心里不以为意，打开手机屏幕，模模糊糊看不清字体，凭着感觉点击屏幕。

忽然，手机里传来清甜的女声：“咦?怎么变成视频聊天了？”

嗯?是谁？

那一张娇媚纯稚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恍如隔世，如梦似幻，只觉得是他的错觉。

“哇！”她一声惊叹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林警官，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此刻，他的胸膛敞开，露出的肌肉线条优美流畅，既不夸张也不瘦弱。v型衬衣缝隙，延伸至他的腰腹肌肉，隐约显露出紧致有型的线条，看起来可以跟专业男模相互媲美。

虽然她嘴里说着回避，但是她的目光却有如实质，牢牢盯着他的腹肌没有移开。

林雾的手一抖，手机屏幕瞬间倒扣在胸膛上，轰然间他浑身涨红，破天荒有些手足无措。

“诶?怎么突然黑屏了？”手机里传来疑惑的声音，“网络信号不好吗？”

林雾却一动也不敢动，现在他是拿起来也不对劲，任由手机倒扣着也很奇怪。

他一旦想到屏幕那边是周卿云，便觉得浑身有火焰在剧烈燃烧。酒精渐渐发挥作用，他现在勉力地保持清醒已经不容易。

“有什么事？”林雾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忘记手机还有息屏功能，只觉得还是需要周卿云挂断电话。

房间里安静许久，久到林雾以为她已经挂断电话，身体刚刚准备放松。他再次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女声。

“我出院了，”她的语气灼热，蕴含着浓烈的情意，“马上就回家。”

“嗯……”他眼眸微阖，有些莫名的放松，似乎心里的石头悄然落地。

她话语一转：“不过你怎么没有来医院呢？”

林雾心里一紧，想到她没有回复的那条短信，或许是酒精发挥效果，他有些恍惚不适。

“林雾。”电话那边传来郑重其事的称呼。

他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息，似乎是做错事的心虚，应该是酒精放大了他内心的情绪。

“工作真的很忙吗？”她的声音步步紧逼，完全没有之前的妥协。

林雾微微张开口，话语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

“我有点生气。”她声音变得极度沮丧，“我本来不打算理你了。”

林雾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眼眸中充满了阴暗而扭曲的情绪，就像一只原本优雅从容的白鹭，突然转身去啃食腐烂的鱼尸。

“很可笑吧。”她也真的笑出声，“明明我们什么关系都不是。”

林雾静静地聆听着，内心揪起一丝烦躁，而且越来越多。

“但是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她的声音似乎从云端飘到最底层，仿佛一层薄纱轻轻飘落，充满神秘和诱惑。

是手机漏电了吗？要不然他怎么感觉全身窜过一道道电流?他疑惑地摸着手机外壳。

“对不起。”她声音略微颤抖，“你应该不想听这些话。”

林雾觉得自己真的喝醉了，心脏软得一塌糊涂，如同踩着细密的棉花。

“本来我还很期待的，我说这些话后，你的反应。”她停顿好几处，“但是……”

“我会努力忘记的。”她的声音变得哽咽，“再见。”

嗯，再见。

林雾瞬间睁开眼睛，脑袋终于清醒。他等待了良久，电话里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房间里空荡荡的。

他眯起眼睛，眸里泛起一层润泽的浓雾。他拿起手机，翻开手机屏幕，果然是黑漆漆的状态。

发生了什么事?

他眉间紧皱，点开手机里早已上传的最新录音——因为某些烦躁不安的原因而没有收听。他要看看她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啊，他是我的姐夫，但是我就是喜欢他。”她的声音听来多么甜蜜。

林雾的脸色扭曲至极，如同阴暗角落里的黑影，无法照射到任何阳光。

“很好……”

他向来很警惕，早已调查清楚周卿云接近自己的目的——想要把他当作廉价的替代品。

以前他对此嗤之以鼻。

后来他调查楚良的案件时，发现周卿云的罪行，他便把她列为玩具候选品。

林雾站起身，撞倒茶几上的啤酒罐，发出吵闹杂音。他踉跄地走到隐藏的隔间，看着琳琅满目的收藏品，仿佛能看到他们的灵魂在里面挣扎，露出无法解脱的痛苦。

从小他就喜欢收集旧玩具，但是他们的灵魂太过肮脏。他没有选择弄脏自己的手，而是替玩具找到适合的清洁工。然后他就可以割下最完美的部位，存入他的收藏库。

现在他却再也无心欣赏藏品，只觉得他们都丑陋不堪，甚至散发出一阵恶臭。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那是他的错觉。因为他已经把它们处理过了。

他知道周卿云一直都在演戏，原先演技太过拙劣，总是透过他看着某个人。他轻易就能看穿戳破，所以他毫不在意。

直到周卿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再也无法分辨出表演的痕迹。

浓烈，炙热，纯粹，圣神……

他清俊的脸庞露出扭曲的占有欲。

逃不了的……

那是永远属于他的东西。

他掏出手机编辑好短信。

接着，步履沉重地走回客厅，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无意识地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仿佛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手不自觉地摸索出那个一直保留的录音，手指轻轻按下播放键。

录音中，甜蜜的言语如同春风拂面，温柔而真挚，倾述着对他的依赖。

林雾举起手中的啤酒，透明的酒液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他仰头灌下，让冰凉的酒液冲刷着内心的痛苦和愤怒。

脑海里冒出许多丑陋不堪的往事。

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经历如此难堪的往事，周卿云还能笑得出来。

这个世界烂透了。

他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朦胧中，他似乎看见周卿云坐在他旁边，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热的爱意。

她的笑容如同春天的阳光，温暖而耀眼，让林雾心中的阴霾消散了一部分。

他情不自禁贴近她的脸庞，皱着眉，盯着她的眼睛，喃喃道：“蠢货。”

周卿云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眉眼弯曲，笑盈盈的模样。

林雾有些恍惚，酒精麻痹了他的脑袋，同时内心被一种强烈的情感所驱使。他情不自禁模仿她的笑容。

起初有些生涩的，充满了尝试与探索。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寻找熟悉的、却又久违的弧度，最后终于露出别扭而真心的笑脸。

他闭上眼睛陷入梦魇，耳边似乎能听见她说最后一句话。

“林警官可是我的乖狗狗哦。”

睡梦里，他嘴角的笑容渐渐自然，发出一声呓语，仿佛回应着录音的内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