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总是一个漫长的季节，有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白色，和让人刻骨铭心的凉。
林语看着餐桌上的饭菜。
每天必有大补汤，黄芪乌鸡汤。而且每天的花样不重复。
林语无奈的看向刘闲。
刘闲用眼神示意着林语，厨房里还在研究菜谱的程停。
刘闲轻咳了几声“吃饭了，停停。”
程停这才转身放下手机，吃饭的时候却又在观察着林语。
林语看着程停的眼神，知道他这是在心疼自己。林语打算吃完饭以后跟程停说清楚。
可是在吃完饭以后，程停接了一个电话。
“南糖糖，你约我?约我干什么呢？”程停起身离开椅子，眼神示意刘闲便转身接了电话。
林语看着眼前的鸡汤，看向刘闲。
刘闲轻笑一声“停停是个小孩子，他想对你好呢。”
林语轻叹了一口气，从鸡汤中舀了一碗。
抿了一口，鸡汤却是很好喝，很浓郁。但林语很很郁闷。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林语，南糖糖约我俩出去玩。”程停将手机放在桌上，点开了免提。
南堂的声音响亮清脆。
“姐姐，这边有雪地，可以堆雪人。你来吗？”
程停用担忧的眼神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林语。
林语却很高兴的答应了，还准备上楼换衣服了。林语起身。
“你可以多穿一点，外面有点冷。还有……”程停用手挠了挠脑袋。
林语静静地等待着程停。
“还有……还有就是……就是你……记得吃药了？”程停为难地将话吐出。
林语愣了一下，随即上楼跑向房间。
“等我一下。”清亮的声音回荡在楼梯间。
……
“小停子，你看我。
”林语站在楼上，晃了晃手中的药瓶。从药瓶中倒出两颗。用温水服下。
“我好了，我们可以去玩了吗？”林语的脸上绽放出了笑意。
刘闲笑着把碗筷放进洗碗机。
“去玩吧，外面的雪好像下的很好看呢。”
程停围上围巾，向刘闲挥手。
“那外婆，我们走了。”
刘闲挥手，侧头看向窗外。
雪下得真的很漂亮，地暖送着热气，窗户上都朦胧了。
刘闲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从前的照片。
一张泛黄的照片上有个年轻的男人抱着程停，程停亲昵地抱着男人的脖子。照片上的背面写着程停一周岁
但照片男人却不是程慈。
在雪地里的好像只剩下回忆。
程停林语和南堂走在一颗大树下。
雪花压着树丫，轻抖却会有雪团落下。
林语弯低身子，用手臂挽着南堂的脖子。林语压低声音“糖糖，等会趁小停子不注意，然后我们就使劲摇树。”
南堂做出“OK”的手势。林语点头起身，走向程停。
“小停子，我有话和你说。”林语看着南堂悄悄走向树后。
程停看着她，静等她说话。
“surprise !”
厚重的雪花随着树枝落下，像一场盛大的仪式。
林语迅速地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在头上，但程停却快一步的林语抱入怀里。
雪花下的很快，这场仪式好像只进行了一会。
林语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程停追着南堂“行呀，南糖糖你长本事了，敢算计我，你完了。”
南堂跑着“姐姐，救命。救我。”
林语跑到南堂的身边“我来了，快跑，我也打不过小停子。”
呼啸的风刮过耳边，雪色茫茫中有呼出的热气，显得有了人气。
“呼……”林语弯着腰喘着气。
“好累”南堂准备直接坐在长椅上，却又发现有冰水。
程停慢悠悠地走过来“你们跑这么快干什么？”
“不公平，你比我大了好几岁。”南堂提出抗议。
“对。”林语点头，自从她被确诊后已经很久都没运动过了。
“那我请你们吃火锅。”程停看着南堂气愤的眼神，轻笑了一声。
在火锅蒸腾的白气里，林语看着程停点的锅底。基本都很“养生”的锅底。而南堂欲言又止的神情。
林语拍了拍南堂“糖糖，你去打一下蘸水。”
南堂拿起碗离开座位。
林语欲做轻松开口，但话语太沉重了。
“小停子，我觉得你呢，你可以不用这么照顾我的。我不是玻璃人。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正常人'。”
话完，一段诡异的沉默。便蔓延在空气中。
南堂端着蘸水回来时。
程停开口，声音略显低哑。
“南糖糖，你吃鸳鸯锅吗？这太清淡了。”
南堂猛地点头。
林语伸手示意服务员。
“抱歉，能换一下汤底吗？换成鸳鸯锅，这份汤底也一起付。”
服务员的动作很快，一会就换上了鸳鸯锅。
火锅的烟雾依旧袅绕着，好像忘却了冬天的寒冷。
路灯在黑暗中闪烁着，照亮了前方的路，又像是铺满了月光。
“抱歉，小停子，话可能会有点重。对不起。”林语低头看着路灯投下的影子，修长而孤寂。
“没关系，我其实不在意。”程停抬头看着路灯，有几只小虫围绕着路灯振动着翅膀。
“我……我其实呢……我可以说从小在医院里长大吧。”
或许开了第一句，下一句似乎就不是很难了。
“因为在我之前有个姐姐，我没见过她……”
“她也有癌症，或许是诅咒吧，听我妈妈说，当时我们家很穷，没有钱，只能看着姐姐的死去。”
林语的语气和平时开朗的语气不像不一样了。
程停看着林语，她还是低垂着头，看着地上的影子。
“然后，我的父母开始挣钱，然后有了我。我的姐姐叫林雨，我也算是他们的希望吧，可是在我八岁那年，我被确诊了。就像一个玩笑一样吧？”
说完，林语像是自嘲般轻笑出声。
“此后，他们就把我丢进了医院，医生和护士姐姐他们心疼我，可是，我想当一个'正常人'让周围人不再因为我而担忧了。”
之后，空气变得凝静了。
林语去看的了，程停的影子和自己越来越近，好像自己不在孤身一人了。
程停围了围圈在脖子上的围巾。轻呼出一口热气。
“那和我做个伴吧。”
“好。”
“我说了怎么多可不是为了让你更可怜我。”
“好。我知道了。”
在宁静的雪花中，两个影子相互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