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上开学典礼。

学校要求九点前到达学校操场，可以比平时上课晚一点去学校。

温向阳整个身子蜷缩在被子里，睁开眼一片黑暗。

她将手伸出去，摸索到手机打开，哪怕手机的亮度已经调到最低，还是在昏暗的被窝里有些刺眼。

她艰难地眯着眼睛，才勉强看清了时间。

才四点啊，于是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一会就重回梦乡。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六点半了，温向阳不舍地抱着温暖的被子，心里分出两个小人。

天使：【快点起床啦，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越睡越困，还不如果断一点起来。】

恶魔：【多睡两分钟又没事，反正还有这么多时间，没必要搞得紧紧张张的。】

下一秒温向阳猛地直起身子坐起来，垂着头闭着眼，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给自己缓冲时间开机。

过了几分钟，她才拖着身子站起来关了灯。

房间灰蒙蒙一片，勉强能靠透过窗帘的微光看清房间，纯色系的装修，简洁舒适。

她没走两步又无力靠在飘窗上，背后贴着大理石的墙面，不禁一阵哆嗦，这一下也算是帮她快速醒醒了，拉开窗帘外面高楼密集，散发着死气沉沉的冷光。

她强迫自己快速洗漱完毕，带着耳机上学去了。

刚出门温向阳耳机就被一条信息提示音打断，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小羊头像的微信信息——是杨识栯。

咩：［怎么，起床没？］

温向阳手指在屏幕上慢悠悠敲打，脸上得意的笑着。

。：［起床？我都出门了

咩：［我靠这么快！］

。：［你几点睡的现在才醒 ］

咩：［一点多，不说了，我要赶紧洗漱了］

温向阳将手机放回口袋没有再回复，悠然地走在去学校的路上。

早上这条路清清冷冷的，除了和她一样去学校的学生一般没什么人走。

前面路边的清洁工握着长长的扫帚，清扫大树下的落叶，扫帚头绑着一排参差不齐的木枝，刮着柏油路面。

温向阳加快脚步，沙沙声从远到近又落在身后。

下一个转角，人变得多了起来，这条街附近有好几个学校，一整条街都是些馆子，相比于不远处高楼大厦的冰冷显得有烟火气多了。

这个点能出现在店里的，都是为了可以坐在早餐店里悠闲享用美食，而宁愿放弃一部分睡眠时间早早起床的学生。

时间还多，温向阳如果想吃的话大可以进去找个位置坐下慢慢吃，但是这不是她提早来学校的原因。

她走进学校，跟保安大哥打了个招呼，就走上了教学楼，一楼的高三教室里，大家都安静的坐在位置上忙自己的事情。

温向阳放轻脚步上楼梯，走到三楼才敢放开了步子，见教室没人松了口气。

她推开门坐进位置，左手撑起抽屉上层的书，右手从最底下拿出一本厚厚的本子，给手机调了个闹钟就沉浸在自己创造的文字世界里。

期间她察觉到教室外好像有人走过，不过她没抬头。

闹钟响起，温向阳不舍地按掉看了眼时间，意犹未尽地将本子和上。

脑力消耗总是让人犯困，温向阳听到了下面操场响起的广播，进洗手间匆忙冲了个冷水脸，打了个喷嚏，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没量体温。

操场上已经有不少人，温向阳一眼看到了比她到的还早的宋寂初，正站在平时集合的地方她自然地走过去插进了队伍。

杨识栯和王意琛还没有来，温向阳时不时转头望向校门口，收回视线时看见操场左侧的医务室的门开着，她勾了勾嘴角，不知怎么的莫名的开心。

校长和一众领导即将上台，杨识栯和王意琛才匆匆赶来。

杨识栯喘着气挤到温向阳前面，温向阳看着她额头上的密密麻麻的汗珠，这种天气能跑出汗，是从家里一路就开始跑过来的吧。

果不其然杨识栯擦了擦脸上的汗。

“累死我了，本来不会迟到的，回完信息想着再咪两分钟，结果睡着了。”

温向阳：“我就知道。”

上面的领导入座了，站在中间的男人拿起话筒试音。

“喂”

“好，各位老师同学们，我是幕江一中的校长，周成围，现在我们开始举行的是幕江一中，2020年春季期开学典礼！”

话毕，讲台两旁等候已久的学生扭动手里的彩炮，彩带在淡白的蓝天下被风吹的波光粼粼，前排一堆人头中扬起了不少手臂，试图接到风送过来的彩带。

操场边缘还有彩烟，只不过温向阳被夹在人群中央，等彩烟飘的和周围的楼一样高了她才发现。

接下来的流程不出意外就是领导无聊到要命的流水账，温向阳看似一脸认真地看着台上，其实是左耳进右耳出。

不过她还是能在念到自己名字时反应过来的，就像现在开学仪式进行到了一半，话筒不知道轮了几个人，到了刘主任手上。

台上的刘主任高高的举着一张表：“高二年级总分第一，高二（1）班温向阳，年级第二......”

温向阳没动。

等刘主任扯着嗓子念完后她才和生物单科第一的杨识栯，物理单科第一的宋寂初，一起走上讲台。

温向阳站在杨识栯身侧，恭敬地接过了主任发的奖状，低头看了一眼就抬头目视前方。

忽然，温向阳看见陈郁站在学生后面的老师堆里，李哲正站在中心看向这边，指着自己眉飞凤舞的说着什么。

他周围的老师也纷纷将目光收拢聚在自己身上。

陈郁站在圈子旁边，但是以温向阳对李哲的音量了解，她肯定也听到了。

于此同时，离舞台老远的大榕树下，李哲雨露均沾地夸赞着台上自己的三位学生，其他班主任也表示羡慕。

陈郁在听到温向阳的名字先是有些意外，但想着连开学典礼都要早早到学校学习的同学拿第一也很正常。

当听到李哲口头上豪不掩饰对温向阳的喜爱，她不知怎么的也跟着一众人笑了，或许是同事间的人情世故吧，陈郁这样替自己解释。

“来，同学们给予获奖同学一些掌声。”

讲台下一片雷动的掌声，陈郁也将大衣口袋里的手伸出来，轻轻地跟着鼓掌。

摄影师弯腰站在身前，温向阳视线越过他，看向远处树底下的陈郁，心一颤，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是直觉在告诉她，她在笑。

温向阳捏着奖状的手指有些发抖，对着面前深邃空洞的镜头，露出一个弧度不大但发自内心的微笑。

回到班级队伍，应付完大家的夸奖，温向阳与身前的杨识栯稍微拉开距离，护着奖状两边平展打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几眼，又抬头见没有人注意才放心的收好。

看着台上还在继续地仪式，她觉得好像也没这么无聊了。

温向阳想的出神，领导慷慨激昂的话语再一次沦为背景声，她不禁猜想李哲刚才会说什么。

“看，这次的年级第一是我们班上的小温同学！”

“年纪第一啊，我们班上的小温哈哈哈哈哈，对对对上次那个也是她哈。”

温向阳回想着前两次李哲的话语，不禁头皮发麻。

但是又想到了他旁边的陈郁，好吧，夸的夸张点，也不是不行，也算是给她在陈郁心里留了个好印象。

开学典礼开到了第二节课还没结束，温向阳没吃早餐有些撑不住了，她心里想着，靠，不会这个时候低血糖了吧。

她看着身边密集的人群，恶心感更重了。

温向阳拍了拍杨识栯的肩，示意她扶着自己出去。

杨识栯看着温向阳苍白的脸色皱眉，着急问道：“怎么了？”

正当两人准备走出去时，领导终于开金口说出那句典礼结束，底下的学生高兴的像是被赦免了。

操场瞬间混乱成一片，杨识栯小心翼翼地扶着温向阳走进医务室。

温向阳坐在长椅上，无力的垂着眼。

陈郁蹙眉，蹲在温向阳身前查看她的情况。

“没吃早餐？”

“嗯。”一声很轻的气声。

陈郁起身在药柜里拿了支葡萄糖，回到她身边。

温向阳颤抖的手拿过了陈郁手里的玻璃瓶，快速地喝了下去。

陈郁看着她难受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现在的小孩怎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吗？

过了几分钟，陈郁见温向阳好一点了，才站在一旁默默开口：“你低血糖了。”

温向阳点点头，杨识栯从她手里拿过一直捏着的玻璃瓶丢进垃圾桶里。

陈郁到底说不出重话，只是看着她叮嘱道：“以后记得按时吃早餐，知道吗？”

“嗯，好。”

“挺厉害啊，年纪第一。”

温向阳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小声说：“谢谢。”

见她没有这么低落，陈郁心里那无来由的烦躁也消散多了。

陈郁看了眼操场上往食堂方向跑的学生，说道：“去吃饭吧。”低头撇了眼温向阳撑在椅子上的手，纤细骨感，腕骨上有一颗不起眼的痣，她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多说了句“多吃点，太瘦了。”